香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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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3/3/17 21:05:00

文:东北人

我小时印象较深的,是我家在北地里种了大半亩甜瓜香瓜。

爸爸就把地边儿的草皮子连根带上三寸厚的土一块儿铲起,切成一尺半见方含草根的土块,然后一块一块摞起,就在香瓜地边儿上盖上了瓜窝棚。顶盖用木头、破炕蓆、树枝,最上面再压点土,瓜窝棚面向西边的瓜地,留了个小门,没有安门。

我家瓜地平展展占了很大一块面积,南边是上双台子村的北道,隔道种的是高粱,北面是大草甸子,瓜窝棚紧挨去土堡子村的那条南北道,西边挨着瓜地的是一片玉米地。

大人们平常事总是很多的,我和哥哥都在瓜窝棚值过班。

我爱躺在瓜窝棚外的一条平铺的麻袋上,看远处的原野、看附近的庄稼。当我一个人的时候,我看眼前飞舞的蝴蝶。也看天上一片一片的浮云。

有时天上那么蓝,没有一块云彩,蓝得令人心醉。也有时天上一片一片的云彩在走,如果云片较大,地上就罩上一片阴影。有时一片云彩走过去了,那阴影也走过去了,露出了灿烂的阳光,一会儿又一片云彩走过来,阴影又把我附近的瓜地、玉米地、花生地连同附近的土岗子、草甸子都罩上了。然后云彩又走过去,大地上的一切又都亮起来。于是我眼前的大地,就像一幅幻灯片,明暗相间,不断变化。

一次,我手心长了一个瘊子,瘊子里面拿刀挑开,是一个个向上长的肉丝,那肉丝像长在肉里面,怎么挑也不断。手掌被小刀挖出了血也没有用。因为手里长了这么个东西,干啥都不得劲。

忽然有一天,我手执一根树枝追赶一只大蝴蝶,快要赶上那只蝴蝶时,我用树枝使劲向下一打,那树枝在手里的一端一下就把那个瘊子连根剜掉了。人家都说,是那瘊子自己熟透了。在瘊子掉了的地方留下了一个小深坑,渐渐的那小深坑也长平了。

一次哥哥不知从哪借来了前苏联小说《静静的顿河》,那是一本很厚的书,他往往躺在瓜窝棚里看,这时他常常铺着爸爸的蓑衣。那时哥哥好像气管有问题,离多老远就能听见它咳嗽咔痰的声音,实际还没痰。我在瓜窝棚里一听见这声音,就知道他已经出了高吉荣家北壕外。等他来了,到瓜窝棚里捧起了那本书,我就得到解放,到别处玩去了。

还有一次,我一个人看瓜,从村里来了一个干部模样的人,像是到土堡子串门去的,说是要买十个香瓜,我就到瓜地里给他摘了十个,他很高兴,照价付了四角钱。等爸爸来了,我把钱交给了爸爸,他很高兴。我也觉得很有成就感。这是我第一次自己做主卖的东西,老也没忘。

还有一次雷雨交加,吓得我跑到了东北方陈广才家的瓜窝棚里。

另有一天下午,我和一个小朋友在我家瓜地南边一个土岗子下玩,那土岗子另一面被人们拉土挖没了很多坟,一些头盖骨扔的到处都是。那时我们还没有害怕的想法,就在大地里把那些头盖骨一个一个排了起来,让他们鼻子、眼睛等带窟窿的空脑壳一会向南、一会向北,一会再离远一点向他们投抛土块,看谁投的准。

还有一次,工作在沈阳的李忠信,回家探亲。背着一架手风琴到我家瓜地南边的一棵大树下拉琴,围着他的还有一群孩子,我也跑去看。李忠信挺着胸,一边拉琴,一边还微微点着头伴随着琴的节奏,面部一幅十分陶醉的神情。

时隔经年,看瓜的景象历历在目,好多事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我每天都高兴无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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