母亲在对门的山丘地里,种了一畦花生,立秋过后,她老人家时不时地吩咐我们去扯些来,趁鲜煮着吃。这让我时不时地想起小时候。
小时候的年底,家人闲坐,灯火可亲。父亲就跟我们几个孩子一块猜谜语,其中一则是:麻屋子,红帐子,里面睡个白胖子。这个谜底就是花生。
我的外婆家在山里,山地很多,每到暑假,母亲就带我们去那边住一阵子,为的是帮外婆家做做活儿,扯花生。
小舅的年龄比我们大不了几岁,当我们扯得满头大汗后,他就带我们到处跑,到地边墈头找比花生更好吃的一种瓜。他说那叫北瓜,其实是头年吃过的香瓜的种籽,或是鸟雀儿衔来的吧,芡生成一根根藤蔓,藤蔓上开花,结瓜。
那年初中毕业的暑假,母亲给我整理了几件单衣服,叫我去大舅家住些天,扯花生。初秋时节多暴雨,头天扯过的地里,会有一些没有完全出土的花生,因为雨水的冲刷而显露出来。外婆夜晚吩咐我第二天的清晨去捡花生,带回家来,算我额外的收获。舅舅早起看地,远远地喊:谁在那里捡花生?不要捡!不要捡!一看,是我。
那时候,农村的主要经济来源就是粮食和花生。秋季里交完国家分派的征粮购粮,已没多少余积,家庭最大的收入便是卖花生。孩子的读书钱,大都寄托在这上面。我舅舅家有好几亩山地,除了种些红薯,大部分都种花生。
暑假里,我们一群少年还经常去别的村庄看电影。半路上,我们便商量到山边人家地里偷花生,一路当零食吃。如今,经济条件好了,花生也不再是逢年过节小孩子爱吃的零食了,代替的是开胃的豆干、毛毛鱼、鸡爪等等食品。
母亲种上一点花生,当然不是为了卖钱,也卖不了钱,有时怕熟地荒了可惜。像这样的地块,年底种过大蒜后又种花生,没有休作。苗虽长得茂盛,实际上,一蔸也结不了十来粒,比不上舅舅那边的*泥地。
而今,外公外婆,二舅小舅,还有父亲都走远了。时间一下飞越了几十年。那些种花生的良地要么栽了树木,退耕还林,要么撂荒着,杂草丛生。
我将扯来的花生洗净,特意选取半捧白白嫩嫩的,还没完全成熟的花生,又叫气泡粒。就这样囫囵着吃,甜甜的,像水果,有清香,有孩提时的味道。
其余的呢,我一骨碌全倒进高压锅里,放清水,食盐,桂皮八角,干辣椒壳,开锅上气后再煮上几分钟,美味无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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