香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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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4/6/29 2:11:00

盼望着,盼望着,年的脚步近了,又近了……

小时候,我眼里的年不是从正月初一开始的,而是从买了靓丽的花布,送到裁缝那里,裁剪新衣服之后便开始了。那时过年的新衣是提前几个月就着手准备的,商场里好看的花布本来品种就很少,数量也不多。只要有看中的,早早就裁下合适的尺寸,放进家里挂着锁的大扣箱里。凡是妈妈因别的事情打开箱子时,我就凑到跟前,美美地看着那块属于我的布料。有时忍不住伸手摸一摸,想像着穿上它的样子,偷偷地笑了。

遇上一个星期天,恰巧妈妈不太忙。我也乖巧听话,不仅保质保量完成家庭作业,还能帮助做一些家务。这时,妈妈会牵着我的手,由我抱着那块漂亮的花布,走向裁缝铺。一位面相和善的阿姨拿着皮尺,在我身上比比这儿,量量那儿,扭头在一张小纸条上记下好多数字,最后告诉妈妈取衣服的时候。我竖起耳朵听着,牢牢地记在了心里。一进家门,先在窗边的月份牌上做了个只有我自己知道的小标记。

日子一天天过去,太阳照样落下,月亮照样升起,却感觉时间好慢。真是一种煎熬,同时又怀着万般希冀。新衣、美食、鞭炮、压岁钱……像绚烂的云彩在空中飘荡,即使遥不可及,却也望眼欲穿。

一个明显的时间节点是腊月初八。前一天的一大早,妈妈把各种豆子取出来,有红豆、绿豆、黄豆、芸豆、花生豆等,先洗净再用清水浸泡,这样煮起来易烂。莲子、红枣、葡萄干则不需要,现放即可。晚上临睡前,再看一眼吸饱了水份的豆豆,一个个胖鼓鼓、圆溜溜的,煞是惹人喜爱。

腊八节清晨,天还没有亮,眼还没睁开,米香、豆香、枣香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就直往鼻子里钻。哪里还能躺得住,一骨碌爬起来,盛得满满的碗已经摆在饭桌上。喝了这碗热腾腾的八宝粥,不仅代表着来年粮食丰收生活富裕,更代表着新年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了。仿佛已经闻到了炸麻花的面香、油香,炒花生的果仁的清香。科学证明,味道不是味蕾品尝出来的,而是大脑里神经元所含神经细胞的记忆留存。

接下来的日子,过年的气氛愈加浓重。先是打扫房屋,我搬凳子、洗抹布;然后采办年货,我帮助拎着买好的肉、菜;最后炸制食物,我递盆端盘,给煮好的红烧肉和切好的山药蛋、白豆腐表面涂抹蜂蜜,炸出来的色泽红亮诱人。炸丸子时将鲜肉用绞肉机绞碎,放五香粉、花椒水、葱花、少许酱油,为的是味道浓郁,还有鸡蛋、粉面,为的是松软好嚼。乘大人不注意,迅速往嘴里塞一个,半天不敢说一句话,生怕被发现。其实,后来听妈妈说,她只是装作没看见,担心烫着我。反正,哪里都有我的身影。

就这样,日子被各种繁杂的事务充斥着。瓜子买回来了,不过是生的。洗净之后倒进锅里加水至淹没为止,放花椒、大料(八角)、少许盐进行熬煮。咕嘟咕嘟的声音特别好听,锅盖边缘冒出来的热气特别好闻。煮好之后捞出来沥干水,装进一个个用口罩拆开的白纱布缝成的袋子里,封口。放在炉台上或暖气上烘干,正宗的五香瓜子就做好了。无论放在哪里,都能闻到它的香味。每天一小把已经满足了我小小的欲望。

鞭炮买回来了,有胜利花、二踢脚、窜天猴(也叫起火)、一百响、五百响、一千响……其中的胜利花和窜天猴,我壮着胆子也敢点。二踢脚太威武,那是爸爸的专利。地上响一声,空中响一声,放的人需要胆大心细反应快。五百响的鞭是除夕和破五时放的,一千响的鞭是大年初一早上放的。一百响的鞭则由我们小孩儿拆散了,一个一个插在墙上的砖缝里点着听响的。多数时候,远远的跑开,捂着耳朵严严实实的,基本听不到,只见火光一闪,知道炸完了。

我不是吃货,年夜饭此时已构不成巨大的诱惑力,每一样食物都已经被我尝过了。鞭炮声一宿没停,远一点的就像炒豆子的声音“哔哔剥剥”,有点儿催眠的意思。正睡得迷迷糊糊,附近的一声炸响彻底惊醒了我。一摸枕头底下,崭新的压岁钱展展地放在那里。赶紧向爸爸妈妈大声道:“过年好”!穿上新衣站在镜子前,照也照不够。小伙伴约上我,给邻居、给同学、给老师拜年,队伍越来越庞大。走到哪里都是笑脸盈盈,笑语声声,好开心,好温暖。

一晃就到了正月十五——元宵节,吃元宵是必不可少的,赏花灯才是重头戏。白天里拿着压岁钱到处买买买,买膨膨松松的棉花糖,买孙悟空的脸谱,买甜甜的甘蔗棒,买吹得响的琉璃咯嘣……从街头到街尾,能走好几个来回,都顾不上看一眼花灯,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各种小摊贩手里的稀罕玩艺儿。

夜幕降临,满街的彩灯大放异彩。贪玩的心思被吸引过来,围着每一盏灯细细地揣摩。一串串高悬在电线杆上的气死风灯随风摇曳,与天上又大又圆又亮的明月遥相辉映。典雅的宫灯四棱八角,做工精致,内壁绘有彩色连环画人物,转动起来栩栩如生。工人师傅们亲手制作的大型彩灯,声、光、电齐备,使得老虎吼声震天动地,二龙戏珠临空飞舞,神舟火箭遨游太空,奇花异草鲜艳夺目……如果天公作美,飘飘洒洒落下晶莹的雪花,会成就绝世美景。正应了那句老话:正月十五雪打灯。人们不禁欢呼起来,兴致愈加高昂,不觉得冷,更不觉累。

最后的狂欢结束了,新学期即将到来。翻翻寒假作业本,几道题仍然空着,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事情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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