香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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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3/10/17 18:16:00

十月的最后一个周末,天气晴得格外的好,驱车回老家探亲。

车程已过大半,偶遇堵车,好在离家只有十来里路远,索性改走田间小道。田间小道虽不及省道宽阔敞亮,却也水泥石灰铺设,加上车少,行驶起来也很稳当。

从车窗往外眺望,路左边是一片连续的土坡。近处,抽穗的狗尾草在秋风的吹拂下来回摇曳,往上望去,成片的灌木丛中夹杂着几棵不是很高大的槐树和柏树,路面上几只红脑袋的蜻蜓翩翩起舞,右边矗立着一排高大的白杨,树梢间倾泻的阳光照在同它一起延伸的沟渠的水面上,水虽不多,却也波光粼粼,岸边是成片成片的田地,远远望去有一种似有似无的绿色,像是刚刚破土的禾苗。

小时候,由于上面有两个姐姐,很少下地干活,以至于到现在家里有几亩地,每一块地在哪里都不是很清楚。然而,眼前的这一片田地,我却清楚的记得哪一块是我们家的。

那时候,家里的经济来源有有两项,一是妈妈走街串巷十里八村的收空酒瓶子,二是种地。土坡这边我们家大概有一亩半的地,由于土壤砂质,比较适合种香瓜,所以这边的田地乡亲们也大都种的香瓜或者西瓜。每到香瓜快成熟的季节,基本也就是每年的暑假,家里都会派出一个人夜里去瓜田守着,以防止那些总想不劳而获的人偷瓜。

虽说是夜里看护瓜田,也不会彻夜不眠,所以会在地头搭建一个瓜棚以便于晚上休息。之所以叫“棚”是以为它与“屋”比起来确实简陋得多,它可以遮风却不能挡雨。大伯家的地和我们家是挨着的,所以我们只需要搭建一个能躺下两个人休息的瓜棚即可,表哥比我大十岁,每到暑假,我们就会一起搭建。他负责主体结构搭建,我负责后期装饰,用现在的话来说,就是他建一个毛坯房,我装修到可以住人。表哥一般先用四根直径5-10公分的木头扎两个“×”号出来,只不过这个“×”号上边很窄,下面很宽,然后再用一根差不多同样粗细的木棍架在两个“×”号的上端,这样完毕以后,主体过程已经完成一半。挨着土路的一个“×”号下端离地面每间隔60公分高用铁丝固定一根稍细一些的木棍,而另一个不固定木棍的“×”号下端就是我们自由进出瓜棚的“门”。最后,再用稍细一些的木棍连接“×”号的两边,离地也是60公分一根。后期的装修都是我的工作,与香瓜地一路之隔的土坡有一些长弯了的杨树和槐树,爬上去容易得多,我一般会折些树枝搭在瓜棚主架外面,主要是遮挡下白天的阳光,里面再铺一层麦秸秆,最上面再搭配一些甘草,这样睡起来就不会感觉到地面的潮湿了。

我每年暑假都很积极看护瓜田,并不是多勤劳,恰恰是因为晚上看护瓜田白天就不用下地干活了。

夏末的夜晚,没有了盛夏的燥热,也少有知了的鸣叫,土坡下的槐树林里,零零散散地飘动着一些萤火,透着皎洁的月光,鲜有能看到的闪闪发光的香瓜,之所以鲜有,是因为没有被叶子遮挡住的香瓜很少,而上面又有露水的更少。我想到了那个颈上带着明晃晃的银项圈的少年,他在一片碧绿的西瓜间捉猹,我比他幸福多了。清风徐来,一阵阵香瓜的香味扑面而来,伴随着这样的香瓜味,连睡觉都是香甜的,所以到了凌晨三四点,表哥喊我起来巡夜的时候,叫我两声见没啥回应,就自己拿着电灯瓜田里走一圈,没啥异样就也继续睡觉了。

有时候白天也会在瓜田看瓜,大都也是为了逃避干活。由于瓜田离去省城的大路很近。偶尔会有开着小汽车的城里人来到田间地头,问问香瓜怎么卖的,我会根据妈妈在集市上卖的价格报给他,城里人就会让我去地里摘一些。为了尽快促成交易,也怕顾客等的着急,我一般都是提着竹篮子跑进地里的,拍拍这个香瓜的脑门,摸摸那个香瓜的下巴,生怕挑到生瓜,不一会就带着一篮子的香瓜回到了地头,一手接钱,一手把香瓜小心翼翼地放进汽车的后备箱。卖香瓜的钱是不能私藏的,第一看见的同村大人们会告诉父母,第二,就算没人看见,妈妈只要来到地里,少了一篮子的香瓜也是很快能发现的。

如今的香瓜比比皆是,家里的香瓜地也不再种香瓜了,而每每经过这一块田地,那一份守卫香瓜的心却依旧还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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