咸瓜子嚼起来,有咬嚼,见吃绿杨夜话 [复制链接]

成授昌

我们插队的地方不长瓜，但是夏天还是有一些瓜的。一些瓜来自社员的自留地、家里的院子以及房前屋后的角角落落。

种一塘南瓜，找个地方，挖一锹丢一两颗种子就成了，记得浇点水，记不得也没事，照样发芽，藤蔓向四处爬，不管。倒是有纽了，开花了，要注意去“套花”,摘下一朵雄花，撕开花瓣，把那硬硬的花蕊插到雌花的花蕊里，那就授粉了。如果忙得忘记了，也不要紧，蜜蜂、蚂蚁还有一些不知名的虫都会帮你搬运花粉的，隔个几天就会发现小瓜纽长大了。这里原本是长什么发旺什么的土地。

南瓜、冬瓜、丝瓜自然多多，这是当粮食蔬菜吃的。西瓜没有，吃西瓜在农村是难得又难得的，农民不去种，据说我们那里的土质不适合种。这里社员还喜欢种菜瓜、梢瓜，偶尔也有人家种酥瓜、香瓜。

菜瓜是一种像手臂样的形状有长条棱子的绿皮瓜，叫着“菜瓜”就是当菜吃的，瓜肉硬实了一些。梢瓜跟菜瓜差不多，稍长一些瘦一些，也是当菜吃的。

酥瓜和菜瓜形状差不多，但是含水，肉质酥脆，也叫“水瓜”,咬一口嫩甜，嚼起来脆嘣嘣的，适合生吃，是次于西瓜的解暑好瓜。

至于香瓜，很普遍的一种白色小圆的瓜，长得很少，会惹得孩子嘴馋偷吃，很多人家不敢长，没有人日夜去看守着。

记得一队一老人家还长过一种叫“撕皮烂”的瓜，扁扁的**的像南瓜，但是成熟后撕去外皮，瓜肉很白，软软的，绵绵的，瓜肉很像香蕉的肉，绵糯香甜的，当饱，很适合没牙的老年人吃，所以有农民又戏谑地把这种瓜叫“奶奶哼”。

夏天，社员晚上收工经常会弯到自家自留地里，摘一两个菜瓜或者梢瓜回家做下饭菜。先是顺着长一剖两片，去除籽瓤，然后横着把瓜切成弯弯的薄片，用盐勒一下，拍瓣大蒜，浇点香油凉拌着吃，很是清凉爽口。也有用菜瓜烧汤的，不是太好吃。

这里每年还有腌咸瓜子的习惯。

大伏前，就陆续有卖瓜的小船来了，很多人家来码头买，还个价钱，卖家用绳子兜了一条条的菜瓜，然后吊秤，一船小山样的瓜很快卖完。一般一家买几十条梢瓜，间或也有菜瓜，洗净剖开两半，去除籽瓤，然后入缸码盐，这就腌上了。

刚腌的瓜第二天就要晒，用一竹匾或芦柴编的帘子摊开，把刚刚腌过的瓜从盐卤里捞出来，晒瓜肉的一面，火辣辣的太阳晒了一天，到晚要“烫卤”。

“烫卤”是个烦神的事，要把盐卤倒到锅里烧开，把收好的瓜肉放在缸里，然后把滚开的盐卤倒进去，这个烫的过程估计就是消*的过程，同时入盐，咸得“入骨”,据说还可以使瓜肉起嫩，烫卤是腌咸瓜子天天要做的功课。

以后天天要烦神晒腌瓜。先是晒肉的一面，等到瓜肉晒得收缩了、干瘪了，后期还要翻过来晒皮的一面，烫卤就要烫皮，最后梢瓜绿色的皮变得白亮亮的，脆嫩脆嫩的。遇有阴雨天，腌瓜晒不起来，在缸里不动身，烫卤就更重要了，把卤滗出来烧开烫，烫了卤瓜才不腐不烂，起脆。

要有十来天，瓜子晒得干了，瓜肉上全是盐霜，有些发硬，就可以收了。要一条条卷起来，塞进一个小瓦坛子里，压紧，再撒些盐，储存起来。要吃了，伸手拿一卷，撕一块放粥碗里就行。这时咸瓜子嚼起来，有咬嚼，见吃。